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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歲月鉤沈 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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瑾瑜手裏的杯子一滯,看了看寧卓北,又看了看廖杋寂。

而廖杋寂靜靜的註視寧卓北好一會,道:“卓北,如果你真的相信是我殺了你劉師伯,現在早該與我兵戎相見了。”

寧卓北手一翻,將自己的澍生劍也放在了桌面上,和廖杋寂的緣木劍並排放在一起。她施施然坐下,道:“如果不是看到師叔的劍,還不敢相認呢。”畢竟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已經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。而她那時候也才十歲左右。“我沒有資格信和不信。至少我師父,她不信。”

廖杋寂眼神黯淡,道:“但凡是了解玄珮的人,都不會相信的。”

寧卓北對這句話不置可否。她只能依稀記得歐陽玄珮的相貌,還有他為人處世的方式。至於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樣,曜真派所有的弟子都三緘其口。沒有人談論他,也不允許談論他。他是曜真之恥,不僅荒唐無度,還犯上作亂。

三人沈默了一陣,瑾瑜對他們曜真派的成年往事沒什麽興趣,便徑直問道:“廖前輩今日為何會在裴氏?”他頓了頓,道:“難道你知道裴氏今日有難?”

廖杋寂道:“裴太君一直放假消息,讓人覺得天爐的原料還沒有搜集好。我昨日和參水大人閑談,無意中發現那天爐的材料早就已經齊備了。心覺不妙,所以趕過來看看。也想提醒他們。”

瑾瑜不解道:“提醒什麽?”

廖杋寂道:“提醒他們,有人不願意天爐顯世。一定要加強防備。不想,還是來遲了。”

瑾瑜一怔,道:“誰不願意?”天爐如果造好了,大家都有機會造上品靈器,對誰都沒有傷害。只除了那些其他沒有天爐的鍛造世家。

廖杋寂思忖了一下,道:“我如果直接說,你們可能不信。”他看了寧卓北一眼,“我們一起分析下,那答案便就出來了。”

寧卓北看出廖杋寂的意思,看來的確是和仙門世家有關。

廖杋寂繼續道:“首先,你們有沒有看出來裴氏的人是怎麽死的?”

寧卓北道:“看上去像是抓傷,其實是震碎心脈。所以看起來是妖族,實際上未必。”

瑾瑜道:“嫁禍妖族,自身應該不是妖族。而是仙門世家。”他看向寧卓北,“同意嗎?”

寧卓北點點頭,道:“嗯,同意。既然是仙門,且不論秉性如何,身手可謂相當的好。”

瑾瑜道:“是靈元弟子。”

寧卓北道:“如果是靈元弟子出手,那只需三兩個人即可。畢竟裴氏的護院只是凡人。”

瑾瑜道:“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次派出兩三個靈元弟子,一定不是普通的門派。至少是四大仙山。”

寧卓北道:“問題是,”她擡起眼,“是那座山的人?”

瑾瑜和寧卓北四目相接,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,兩個人一起追尋鬼車的時候。他們也像這樣,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那些詭異的事,抽絲剝繭,尋找真相。瑾瑜垂下眼瞼,不由的輕笑,看向了寧卓北修長而潔白的手指。

寧卓北順著他的眼神,看到了自己的手,心裏一緊,一些片段浮上心頭,她不由的將手收了起來。瑾瑜被她突兀的動作喚回了神智,頗為局促的看了看她的表情。寧卓北眼光閃爍,眼神已經飄到了別處。

廖杋寂喝了口茶,微微一笑,道:“很好。你們兩個很有默契嘛。”他繼續問道:“姑且不論是哪座山的人。第二個問題,為何要滅裴氏?”

瑾瑜蹙著眉想了一陣,道:“裴氏存在了那麽多年,也沒有被滅。不為別的,只是因為第一,有本事,第二,江湖威望還是不錯的。畢竟他們從不偏袒妖族或是仙門。說白了,仙妖都不會想他們死。”

寧卓北道:“如果滅了裴氏是要建立自己的威望。放眼望去,現在還沒有哪個鑄造世家有這種根基。”

瑾瑜得出結論,道:“那就是有人不喜歡裴氏的本事。而選在這個時候出手,自然是因為天爐。”

寧卓北更是疑惑,道:“可是天爐對任何人都沒有壞處。無論是仙門還是妖族,其實都希望能擁有裴氏天爐所造的兵刃。”

瑾瑜沈吟了一番,道:“除非。。。這個人,已經有了天爐造出來的兵刃。。。”

寧卓北看著他,道:“而且,不希望裴氏再造這個兵刃。”

廖杋寂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,幽幽的問道:“這個兵刃,是什麽?”

瑾瑜怔了一怔,道:“難道是。。。焚冥刀?”

寧卓北臉色蒼白,喃喃道:“兇手是曜真派。。。”

歐陽玄珮修得靈元之時才年僅十五歲。那個時候的他還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少年,個子也不高。每逢祭祖的時候,站在一眾曜真耆老之間,都頗為突兀。

他六歲之時還只是一個小乞丐,不料被稽丘子看中,帶回了華陽收做關門弟子。然而他還沒入門幾年,稽丘子便仙逝了。所以歐陽玄珮的修行一直都是劉處睿在教。他們名義上是師兄弟的關系,但是情感上更趨近於師徒。

劉處睿對歐陽玄珮非常嚴苛,也寄予了很大的厚望。無奈仙妖之戰持續了四年之久。他對歐陽玄珮的管教也只能流於表面。待仙妖之戰結束後,歐陽玄珮的修為已經完全可以開始修習靈元了。這不經讓劉處睿又驚又喜。

然而歐陽玄珮越發的不服劉處睿的管教。特別是他修得靈元以後。他既不願意接管任何的派內事務,也不願意待在華陽山上好好修行。每日都在山下胡作非為,惹下不少事端。直到他有一次,犯下了滔天大禍,整個曜真派費盡了心思給他抹平,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任性有多麽令人深惡痛絕。從那時起,他才老老實實的在華陽山上好好待了四五年。

在這四五年之間,歐陽玄珮也算好好磨練了一下心性,他不是和梁伯鸞學習古典文集,就是和楊君覆研究草藥,最多的時候還是和雲天澤一起練劍。他和雲天澤的關系一向是最好的,畢竟在同輩裏,他們兩人的年紀最相近。而雲天澤為人與世無爭,頗為平和,讓歐陽玄珮相處起來更覺愜意。

而歐陽玄珮和廖杋寂的相識,是緣於祭天大典的劍術比賽上。那時他們兩人都剛剛行了弱冠禮,剛剛夠資格參加祭天大典。兩人年紀相仿,而且都是他們師父的關門弟子。雖然經歷相似,卻素未謀面。歐陽玄珮聽說過廖杋寂,只是在他眼裏,靜一派的弟子都木納無趣。廖杋寂當然也聽說過歐陽玄珮,只不過聽到的都是荒唐不羈。所以他們兩個一上了擂臺便開始相互詆毀起來。

歐陽玄珮眼高於天的道:“你就是靜一派的廖杋寂嗎?我怎麽都沒聽說過。”

廖杋寂冷笑道:“在下的確不及你那麽臭名昭著。”

歐陽玄珮一臉無所謂,道:“誒,不能這麽說,臭名美名,不都是別人說的嗎。看來你也跟別人一般,毫無主見。”

廖杋寂搖搖頭,道:“果然與傳聞一般,狂妄自大。”

歐陽玄珮聳聳肩,道:“有本事自然可以狂妄自大。沒本事的人才謹小慎微。”

廖杋寂抱著劍,道:“看來閣下這幾年關在華陽山上也還是沒什麽進步嘛。”說的話依舊是目中無人。

臺下的人看他們兩個嘴炮不斷,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,都不耐煩的嚷道:“打吧。別說啦!”

歐陽玄珮沖臺下的人嚷道:“你們這群手下敗將,別羅嗦。”

廖杋寂點點頭,道:“就是,和你有什麽好說的。”說罷,長劍一挺,率先出招了。

歐陽玄珮手裏長劍一翻,噹的擋開了廖杋寂的攻勢,道:“你偷襲我?”

廖杋寂搖搖頭,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看臺下的銅壺滴漏,他們的比賽早就開始了。歐陽玄珮不以為然,道:“不打招呼就出手,那就是偷襲。”

廖杋寂懶的理他,手裏的緣木劍使得錯落有致,招招淩厲。他和歐陽玄珮相似,雖然是自己師父的關門弟子,但是這一身的本事,都是自己的師兄所授。武修謙的劍術,古樸而純粹,沒有什麽花枝招展的動作,要的就是克敵致勝。而歐陽玄珮隨雲天澤修習了很多年的劍術,曜真派的精要也是融會貫通,不僅身形飄逸,而且快中有序。

兩人就這麽大戰了近一個時辰。銅壺滴漏的沙已經徹底流盡了,兩人還是沒有分出勝負。那看臺上的裁判與身旁的一名耆老商量了一下。宣布道:“靜一派廖杋寂獲勝。”

歐陽玄珮當場不服,嚷道:“憑什麽?我又沒有被他踢下擂臺,又沒有被他繳獲兵刃。怎麽就他贏了。”

那耆老道:“玄珮,本來你們二人旗鼓相當,不分伯仲。但是你犯規兩次,自然是輸了。”

歐陽玄珮嚷道:“犯什麽規?”

那耆老道:“第一,使用撩陰腿;第二,揪人頭發。”

歐陽玄珮聽了,思忖了一下,好像的確是自己幹的,依舊大義凜然道:“那怎麽了。咱們斬妖除魔的時候還不能用撩陰腿,不能揪別人的頭發啦?那些妖魔也不會對我們客氣呀。”

那耆老眉頭一皺,喝道:“歐陽玄珮,這是劍術比試,自然是點到為止,又不是以命相搏。你那些。。。”他想說陰損,可是礙於歐陽玄珮在曜真派的地位,只好說:“那些不正經的招式,如何可以加諸在自己同僚的身上。”

廖杋寂把長劍一收,微微行了個禮,道:“我說歐陽師兄,還是回去先熟讀了規則,再來比賽吧。”

歐陽玄珮不服氣,可是也沒辦法,道:“比得不痛快,有沒有興趣再比一次?”

廖杋寂故意道:“沒問題,我不吝賜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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